“锵锵”
“新郎官上马”
“叮铃铃铃”
长调、铃铛、竹板、铜锣、唢呐
这些嘈杂的乐声裹挟着风和林间的呜咽,瞬息而至,在场众人眼睛不过一睁一闭,大红花轿已近在眼前。
昏暗的山林里,雾气四起,碧绿的叶片开始迅速焦黄,下坠,树木枝干弯曲
长长的纸人队伍正对着众人走来,所有纸人和纸扎的牲畜都低着双颊嫣红的脑袋,身上纸扎的衣服或绸缎喜庆又繁复。
轿子下,轿夫沉默不语,随行丫鬟优雅大方,提灯丫鬟身段娉婷,周围还有撒花的小姑娘胖小子嬉笑祝福。
和纸人硬充活人的村庄不同,这些纸人身上所有的怪异都在昏暗的火光和周围的薄雾里展示的明明白白。
视线上抬,就是檐角挂灯的八人抬精巧纸糊轿子,上头雕龙画凤,红盖头被凤冠顶出不规则形状的新娘端庄坐着,透过红纱薄稠的窗框,在里头蜡烛的映照下露出剪影。
这长长的,令人惊悚的迎亲队伍停在村口,喜庆的迎亲乐却没停下。
“锵锵”
“新郎官上马”
一个扎着大红花,佝偻着脊背,脸上还点了肉痣的老婆婆纸人掐着嗓子唱长调,它一瘸一拐的冲上来,上前拉一个分管局的成员,低垂的脸上笑出褶皱。
“让老婆子瞧瞧眼睛,新郎官”
那分管局成员并未出声质疑为何自己道具没起效,他屏住呼吸,淡定无声的往旁一躲,纸人没抓住,狼狈的扑倒在地。
“新郎官新郎官呢”
纸人媒婆慌了起来,它“哎哟哎哟”叫唤,随后挥舞着帕子往旁边摸,但只要它靠近,被靠近的成员就会默不作声往旁一躲。
“新郎官”
林阙看着冲着自己来的纸人,也学着其他分管局成员一样,脚下一挪,让那纸人扑倒在地。
“哎呦”纸人媒婆被刻意做小的脚摔破了,它爬坐来,这次却没继续努力,而是尖着嗓子大叫,“小姐哟新郎官呐”
“不见啦”
“真的”轿子里有尖细的女声传出,惹得烛火和灯笼摇晃,整樽轿子明明灭灭,“额滴阿婆呐您确定伐”
“千真万确呐小姐”
“害劳烦阿婆再找找否则,额霍不是要哭断肠了去”
两道尖利阴森的女声,一来一回,端的是个百转千回,不像迎亲,倒像唱戏。
场面惊悚中透着可笑。
但没人敢笑,大家都在用余光打量查询出来的信息,并在道具隐藏之余,将自身存在感降的更低。
“物品:纸人媒婆
等级:丙下
功效:模仿,说亲
注:一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纸人,但如果加上它主子呢”
“姓名:
身份:常刘山要娶婿的红衣新娘
危险程度:
理智:7
注:你们确定隐藏对它有用吗”
看着信息,容槐宴略一思考,缓缓直起了腰背,她收起武器,忽然取消道具效果,开口说话了。
脸色凝重的容槐宴将自己原本低沉带点沙哑的嗓音刻意拔高,声音尖细起来。
“回小姐的话新郎官在村子里呐”
“婆婆这姑娘所言,当真”
纸人媒婆爬起来,凑上前对着容槐宴的眼睛好一番打量,随后肯定回答:“俺滴小姐呐这姑娘心善”
“那便是真起轿罢阿婆,记得与姑娘一杯喜酒”
“晓得呢小姐”
纸人媒婆喜笑颜开,将头上的大红花摘下来,缠在容槐宴的手上,边缠边道:
“姑娘好命来与俺家小姐沾沾喜气明儿带家人来吃酒罢”
容槐宴任由它缠,金发覆盖下的脸色却不见好,直到整支队伍乒乒锵锵的进了村,才扯下大红纸花攥在手里。
林阙在一边看着,目瞪口呆。
怎么还有这种玩法那些鬼怎么不攻击是脾气好吗
旁边曲舟松了口气,拍林阙肩膀,得意道:“别惊讶了,咱局里能人多呢”
“分管局都能跟鬼唠嗑”林阙更显惊讶。
曲舟手一僵,不那么得意了:“那倒也不是,这种跟鬼蒙混过关的事,也只有容队能干,万一失败了她逃跑或者吸引注意也容易”
“前置条件或者实力不够,死起来很快的,你别瞎学啊”曲舟警告林阙。
林阙不知道自己哪里让分管局的成员有了会乱学的印象,只好随便点点头。
“这纸花可以指路,还可以开道,副作用是使用后会虚弱尚可接受,我们先走”
容槐宴眼前的显示屏还晃荡着纸花的信息,她盯着“功效”那一行里的“衰败”,缓缓吐出一口气,下了指令。
随后,容槐宴盯着林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