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朱九勤的梦(1 / 2)

九勤贤弟见字如面:

这封信或许可以送到你手中,但更大的可能是在半途遗失了,毕竟一封信想要漂洋过海送到一个人手上还是很难的,拖你的福,我已经安全抵达东瀛国了,但当地人把这里叫做正日国。

和你说的一样,我梦里看到的建筑的确是这个国家的建造风格,当地人似乎都很喜欢樱花,贤弟你真的是见多识广,连没有去过的地方都能如此熟悉,我想整个大梁也没有像贤弟你这般学识渊博的人了。

愚兄最近依旧没有摆脱那个病症,现在已经被搞得有点按你的话说,就是有些神经衰弱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樱子姑娘。

实话实说,即使现在,我还不敢相信我竟然在梦中和一个异国姑娘相恋了,但我从来没来过这个国家,却在梦中梦到了这个国家的房屋建筑,甚至对他们的风度也有所了解,这已经不是能用巧合解释的现象了。

语言不通的确是个大问题,但我和樱子姑娘学了几句正日国的语言,的确能够使用,我在当地找了一名向导,一边向他学习日语,一边请他带我找人。

我给他看了我画的宅邸画像,他从帘子上的图案,辨认出了这是一位大名的居所。

但他们口中的大名和贤弟你所描述的有些不一样,你说大名是这个国家拥有大量领土的人的称谓,但其实大名是一国之主,这个正日国分为很多小国家。

另外,这里也没有你所说的天皇,给我做向导的那位老人家说天皇统治正日国的人,但正日国一直战乱不断,从来未曾有过统一。

这种话让我感到很奇怪,既然未曾统一过,那为什么会有正日国这个称呼呢

如果将这个岛屿称作正日岛,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既然没人能统一这个国家,这个将所有国家都概括进去的国的名称,是怎么被各个大名所认可的呢

苏临看着眼前的信,他的头脑很清醒,知道自己是在梦里。

但这个梦却很奇怪,他在阅读一封信,而他现在似乎是大夏国的开国皇帝,朱九勤。

苏临看不到自己的脸,只能看到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并且无法自由操纵,就像借用了这具身体主人的视角一样。

这应该是朱九勤的身体,并且时间是朱九勤还未覆灭大梁,创立大夏之前的年代,写信的人似乎和朱九勤关系颇好,以兄弟相称。

苏临看到朱九勤放下了信,随后拿起了另一张信纸。

九勤贤弟见字如面:

第一行字,苏临就发现字迹猛地十分潦草,纸张似乎也有揉皱的痕迹。

在前往寻找樱子姑娘的路途中,我和随行的向导遇到了妖魔。

贤弟,为兄并不是在说疯话,我遇到的是真正的妖魔,一个青面獠牙,头顶长角的小鬼,我们是在穿越一片山林时偶然遇到了它,最初我们听到了一个人的呼救。

当时我想要前去救助,但向导却说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听到任何陌生人的声音都不要回应,甚至还要远离,因为呼救的人很可能不是人类,而是妖魔。

如果是以前的我,说不定就会听从对方的劝阻,但和你这些年相处下来,我已经不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传说,我执意要去帮助那名呼救者,但向导却煞有介事的极力阻止。

但最后,他还是愿意跟我一同前去一探究尽,他根据呼救声传来的位置,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在穿过一条小溪后,呼救声越来越清晰,劈开一丛荆棘后,我看到了一个人靠在一个大树背后,声音就是从那传来。

当时我没想这么多,现在如果再让我选择,我一定会听从那位老人的劝阻。

但那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在这里我一定要和你说,妖魔是真实存在的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当我绕过那棵树,看到呼救的人时,我的思维停止了思考,因为眼前所见颠覆了我平生的认知,那个老人被吓得大叫出声,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转身钻进一片树丛消失不见。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名和尚,他背靠大树而坐,僧衣被粗暴地撕开,胸腹像是被兽爪撕裂,胸肋和腹肋外翻折断,露出腹腔中的内脏。

我从未见过人的脏腑,但却能辨认出对方的内脏缺失了很多,他没有肠子和胃,只有两块肺不断鼓动着,除了连接肺部的气管,我找不到心肾肝脏。

这是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但他看到我却露出了笑容,张嘴大喊:“人来了人来了”

我当时吓坏了,我身体自己动了起来,随便找了个方向便跑了出去。

双脚像是自己在动,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但却依旧清晰,我摔了好几个跟头,手和脸被磨得全是血,我顾不得看脚下的路,只是一个劲地往远处跑。

在茂盛的树丛中奔跑时,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身旁不远处奔跑,对方和我好像只隔着一层枝叶,只要掀开那层枝叶,我就能看到尾随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当时是不想的,但旁边的树丛却自己分开了,那张脸就这样暴露在我眼前,刚刚我小憩了片刻,依旧在梦中梦见了那张脸,那脸布满粗糙颗粒,两根獠牙露出嘴唇之外,向上嘴唇的方向歪斜,头顶上长着犀牛般的角。

它骨瘦如柴,身形矮小,但手掌和脚却出奇的大,长满了利爪。

我说不出那种感觉了,我知道它盯着我,但那种凝视和猛兽的凝视并不一样,它跑的飞快,如果不是他拖着向导的身体,肯定已经追上我了。

我和这只妖魔对视了大概几个呼吸,它忽然伸出手,那丑陋的爪子擦过我的后背,我感到火辣辣的剧痛,犹如刀割火烧般,或许它的爪子手带着倒刺,在爪子离开我后背时,能清楚的感受到皮肉被牵引拉扯。

最后,我当然没有死,否则也不可能在这给贤弟你写信了。

在最后的关头,向导的尸体好像卡在了石头缝里,把它扯了个踉跄。

我一直往前跑没有回头,听到身后奔跑的声音消失了一瞬间,随后便感受到对方以远超刚才的速度,穿梭树丛朝我身后逼近,现在想来,它应该是暂时放下了尸体。

但就在那时,我听到遥远的森林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喊。

那声音如泣如诉,哀怨凄厉至极,她不断重复着喊着“苏临”两个字,尾音拖得很长,在呼喊的同时还带着悠长的颤音,让我想起渡海时听到的鲸鱼的吟唱。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接近的形容,但其实那声音和鲸鱼的鸣叫有着细微的差别,令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不像是动物所能发出的声音。

也就是我听到这声音的同时,身后追赶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我疯狂地往前奔跑,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脚步声和那怪异的凄厉呼喊都消失在耳边,才重新恢复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