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个什么名字”知非真呢喃着,他在小蛮娘眼前来回踱步。她现在吃饱喝足,正乖巧的端坐着。
“我叫小蛮娘啊。”
“不行地母大神转世怎么能叫这么村气的名字,你得叫四御花”
“好难听哦”
“那不比小蛮娘好听多了”知非真气急败坏,“我的起名水准可是数一数二的”
四御花只是撇撇嘴,她的神情给知非真一种错觉,她似乎是在笑的,这种微妙的情态不像是一个弱智能表现得出来,于是知非真就只是皱皱眉,将这种感觉归咎于自己软弱的凡人之欲。
知非真给四御花安排了住处,又下了昏睡咒,看她老老实实睡过去,这才放下心,一番折腾,天也快亮了,他站在干燥森冷的眺月台上,望着东面连绵的荒漠,零星的绿洲点缀,在夜晚也有火光亮起,那些是大地母神的子民,七仟坞的预备教众。
七仟坞的邪道修士们帮助这些凡人在大漠中生存,而他们需要定期进贡财物宝货还有人口。这在知非真看来,是一种有效的统治体系。
地母的信仰在陷空山左近的区域根深蒂固,凡人们对七仟坞非常拥戴,虽然过得很苦,但还有无数的巫师、贵族宣传着七仟坞的美好和伟大,而奴隶们往往是最愿意相信这些话的,他们会攻击一切诋毁七仟坞和地母信仰的人。
知非真当年也是一个奴隶,他也曾在无底洞里挣扎。
眼看着太阳即将升起,知非真赶忙躲回室内,他受不了这种太阳升起时候的光,当初在无底洞里受到的折磨留下的暗伤有九十一处,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伤,是他的心障,就是刚刚升出地平线的日光。
当他握着一颗闪耀着迷蒙紫光的钴蓝星髓爬出无底洞的时候,眼前的世界竟好似挂在墙上往下滴落的米浆一样,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固体流体互相撞击,是漂浮在沸腾大海上半熔化的冰山。在被摧毁的视网膜上投射着黑白交织的光,太阳升起的时候,那是一枚金色的长椎,也是眼前唯一有色彩的东西,这枚长椎高高得激射出去,随即在远方又落下,剧烈的爆炸发散的冲击波和剧毒的烟尘将知非真完全包裹,他看着手中的星髓,它仿佛在驳驳跳动,浓烈的元磁气从太阳身上发散,经由星髓,冲入他的躯体,这一块的他,得天道眷顾,铸就玄天大日阎星元磁法体,一跃成为修元磁法的极佳根器。
这造化的光,却一直深深刺痛着知非真,他不敢再看到,每次都能让他剧烈颤抖,仿佛整个无底洞翻过来压在了他身上一样痛苦。
享受月色的他,要比星星更早一步逃离白昼,知非真躲进地母神殿里,在慈容悲悯的后土神面前跪伏祈祷。
大地母神,承载一切,滋养一切,伟大的母亲。
知非真感到宁静,地母神殿里一片寂静,天光永远只在门口徘徊,两边深长的帷帐垂下来掩映着宫灯,主仪们率领着祭礼教徒在焚香默祷,连脚步声都像是摩梭过玉石板的蚕丝一样轻柔。
他全身心侍奉着地母,竟不知不觉飘然进入坐忘之境,无人无我,心念沉入水底一样,神意观想十地之下,深厚坚忍。在这个时候,他体内的法力在不断精粹起来,大殿穹顶上激射下来一道元磁射流,是一层微亮的、朦胧的光,一道长柱将他笼罩,精纯的天日元磁气渗入知非真的经络,极快得助长他的法力。
这种悟道之境,是老天助力,哪怕是知非真天赋异禀,也是很珍惜这种机会。
身为一派掌门,知非真每天只有两个时辰修炼的时间,但他的进境仍旧很快,七仟坞的功法在元神期一共有二十四重关隘,每一步都是天堑,他花了三十年就突破了二十二重,实在是历代七仟坞掌门中进境最快的。
强大的元磁气在深刻得改变知非真的躯体,他很清楚自家法门的弊端,正因如此,他需要结合体修,走出一条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