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丰街尾与连荣街相接的灰色地带, 开着一家不起眼的台球娱乐室。
有了一些年代破旧却设备齐全的桌球室里, 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年轻男女, 他们人声鼎沸地吆喝着每一杆好球和坏球, 或者是大声地召唤老板那一包烟, 拿一瓶酒。
韦星涛抱着一根球杆站在角落里,烟雾缭绕中看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穿梭于人群当中忙来忙去, 他比他实际年级看上去更老,可能只是五十几岁出头。
大家却叫他福伯。
福伯是这家台球室的老板,住在李子巷,是韦星涛楼下的邻居。
今晚,韦星涛就是福伯叫来帮忙看场子的。
除了韦星涛带来的人, 此时此刻, 在台球室里还有另外一伙人。
喧闹声大多来自他们, 这些人是连荣街那边的人,年级稍微大一些,平均年龄大约二十来岁。
他们的老大是一个姓陆的人, 叫陆鸾。
外头的人都管叫他“陆小爷”。
陆鸾只有十九岁, 但是听说有一些通天的本事,以至于这些比他还年长的人, 都死心塌地地跟着他陆鸾原本确实也将荣连街管得妥当,那里的人大多数时间与严丰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听说, 最近陆鸾有些心不在焉。
陆小爷对连荣街的管理没以前那么上心了, 导致这些处于群龙无首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身心寂寞驱使下, 他们三不五时地跑到严丰街尾没事找事。
这会儿,荣连街为首的是一个叫阿k的人,阿k新带了个马子来,两人还在暧昧期,这人把妞带来这个不上档次的台球室眉来眼去
韦星涛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进了什么水,他只是在这看着,以防他脑子里的水飞溅出来,他就负责把他的脑袋瓜开瓢把水放出去。
而眼下,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空气有些紧绷和凝重。
多数时间,他靠着墙一副精神蔫蔫,昏昏欲睡的样子。
直到到了大概八点左右,台球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伴随着外面的一阵湿冷秋风吹入,一个身穿江市一高校服的小姑娘探头进来,小声地问了句“谁定的花”
韦星涛最开始是看见江市一高的校服,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
但是等他定眼一看发现来人虽然眼熟但实际跟他不熟,他又一脸厌倦地靠回了墙边,点了一支烟
是上次他们闹的那家花店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啧,不记得了。
韦星涛缩在角落里,冷眼看着身穿重点高中校服的她捧着一束花,白白净净,乖巧的模样走进鱼龙混杂的台球室。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
接下来的发展完全合乎剧本。
这样的小兔子就像是掉进了狼群,或者是小红帽把自己送到了大灰狼的嘴边,阿k接过花递给他的新马子,似笑非笑举着手机要管小姑娘要支付宝转账时,他的手下一个人手伸向了小白兔的腰。
小白兔跳了起来。
福伯出声阻止。
阿k推倒了福伯。
韦星涛用手里的球杆对着一个人的背敲下去,“咖嚓”一声,伴随着外边天边惊天动地的雷鸣,球杆应声而断。
头顶古旧的吊灯摇曳,当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时,一切陷入混乱里。
警察来了之后大家四处逃散,韦星涛在福伯的帮助下躲进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内间。
内间通着一个隐藏的后门,可以保证他安全离开。
韦星涛没怎么受伤,只是手臂上被不知道谁的小刀划了一道,在流血,但是不严重。
掀开了肮脏的帘子他往内间伸出走,走了两步,他听见一点像是老鼠一样窸窸窣窣的动静和压抑的哭泣声
他脚下一顿,微微蹙眉,弯腰一把掀开了盖在角落椅子上的破铺盖,看见了在墙角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乔恩兮的眼睛湿漉漉地,猝不及防与少年对视上,她抖了抖,又敏感地嗅了嗅鼻子,嗅到血腥味时,她面色变得苍白了一些。
“你在流血。”
她声音颤颤悠悠。
韦星涛没说话,随便在她面前的一张布满灰尘的椅子上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乔恩兮也跟着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她有些害怕又缓慢地挪到了韦星涛的跟前,伸手抓过他的手臂,看着他那还在往外淌血的伤口。又说了一遍“你在流血。”
韦星涛没说话,目光定格在她海军服前襟遮挡布上,上面有一个精美小巧的江市一高刺绣。
乔恩兮见到他目光放温和了一些,便鼓起了勇气,伸手掏了掏口袋,掏出二三张花花绿绿很可爱的创可贴。
犹豫了下,她将这些创可贴放进了他的手心“给,给你用。”
她小声地说,递了创可贴后就立刻缩回了手,低着头不肯看他。
看着手心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韦星涛挺意外地挑起一边眉过了一会儿,才望向她的脸缓缓道“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给玫瑰取刺时,经常会刺到,”乔恩兮缓慢而认真地回答,“所以身上正好带了你先凑合用,这个伤口还是要去医院,如果你害怕警察还会找你的麻烦,我家就在后面,家里有医药箱”
“你就随便邀请陌生人去你家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