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落的雨水迷滢了整个世界, 广告立牌雨檐滴滴答答,搅得人心烦意乱。许昭意后背绷得笔直,挖空心思地想要叫停, “梁靖川, 你别这样。”
“哪样”梁靖川笑笑,不疾不徐。
他往日意态疏冷, 总给人薄情寡性的错觉,但低眸勾唇微哑着嗓音时, 散漫又轻佻, 直撩到人心尖。
很欲气。
“就是别”
话实在扯不出来, 许昭意也受不了这样的暧昧,撇开脸道, “要不你挑一个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搅乱了此刻的氛围。
“嗯”
“一顿毒打,或者冰冷的雨水,”许昭意声音凉凉的, “哪个能让你清醒点”
话音刚落,她提膝撞过去。
没有丝毫缓冲的机会,膝击的瞬间, 她的膝盖被力道一顶,狠狠按了回去。他锁着她的腕骨往上折,压在冰凉的广告立牌上。
命门拿捏得挺准, 她半分力气提不上来。
“”
好的, 她还是太年轻了。
校霸不是他自封的, 打架狠的江湖传说也不是大家谣传的。
“你还挺下得去手。”梁靖川微微眯了下眼。
“这话说反了吧”许昭意小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没好气地瞪他,“现在是我替你打架,你不干人事。”
她打量了下两人的处境,总觉得自己更像砧板上待宰的鱼。而且这姿势也太他妈、太他妈羞耻了。
“你先把手撒开。”许昭意忍无可忍地挣了下,几乎要炸,“梁靖川你做个人吧”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被她这副视死如归的语气愉悦到。
沉默的几秒,漫长得像是场难捱的拉锯战,直到呼吸掠过她的颈侧,泛起微烫的酥麻,下摆隐约能看到阴影压过来。
要命。
许昭意下意识地低头,想躲开他俯身而下的碰触。猝不及防地,她的额头隔着衣服磕了下他的唇角,校服无声掉落在身侧的长椅上。
梁靖川松了手,扶住脸侧动了动,缓慢又复杂地磨出一个字,“操。”
他的唇角都呛破了。
周遭陷入沉默,诡异而微妙。许昭意薄唇微动,缩了缩肩膀,多少有些心虚。她低头摸了摸口袋,欲言又止地抬眸。
没有创可贴和纸巾,就孤零零一块糖。
梁靖川晃了眼她的手心,拇指擦了下唇角,“你这是准备打一巴掌,再给块糖吗”
许昭意想说失手。
但梁靖川掀了掀眼皮,眸色沉降下来,微哑着嗓音先发制人,“打一巴掌,不能给个吻吗”
“”
她是失手,但他是真活该。
“你今天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是吗”许昭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善良点吧梁靖川。”
梁靖川停下动作,湛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攫住她,轻慢的意态全然收敛,“许昭意,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
许昭意在心底“我操”了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梁梁梁靖川”她扬高了声音,慌乱间伸手捂住了他,“你先别说话”
完全没料到她这么抗拒,不行、不好、不可以,她翻来覆去地重复到语无伦次。
梁靖川沉默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腕,低了低嗓音,“为什么不行”
他这年级第一可能白考了,居然想不出来剧情能这么演变半个字还没说,画风就朝着奇怪方向崩出了八百里地,而且有种表白就会被掐死的感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强迫未成年的犯罪现场。
许昭意挣了下手,他没松开。
“你别问我,”她视线闪躲了下,气势弱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轻,细若蚊蝇,“反正,反正就是不要说行不行”
在他继续追问之前,许昭意咬了下唇,忽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忽然而至的道歉,让梁靖川眉心跳了跳。
“算了,我错了。”到底拿她没辙,梁靖川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挫败地叹了口气,低而沉的嗓音勾着点无可奈何,“我以后再也不”
他顿了顿,话锋突然转了个弯儿,“我以后吸取经验,注重过程,循序渐进,再也不这么突然了。”
“不应该是再也不动手动脚吗”许昭意敏锐地觉察到不对,抬了抬眸。
“你刚刚给机会了吗”梁靖川气笑了,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难道你现在松手了吗”许昭意低了低头,看着握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隐约能看到手背淡青色的血管。
梁靖川半垂着视线笑了笑,略微松了手劲。
但下一瞬间,他直接伸手扶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沉默的、平和的、唐突的,却又无法拒绝的温柔。
许昭意睫毛微微一颤,心脏像是被不轻不重地掐了下。
有点被哄着了。
所有的情绪都塌陷了,其实她没生气,也不是真的抗拒,她就是觉得别扭,觉得不适应。像羽毛在心底挠过一样,有点涩,也有点痒,明明不反感,只是下意识想躲。
她没再说话。
他也没有。
依稀听到彼此的呼吸,微妙氛围掀起的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清晰而有力。
长久的沉默,雨声渐小,许昭意茫然而恍惚地怔了好几秒。她站得有些发软,压在身上的重量才微松。
“回去吧”梁靖川身上那份凛冽的气息离她远了点。
许昭意屏住了呼吸,瓮声瓮气地哦了声。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偷偷往旁边瞄了下。
他已经退开了。
骤雨稍稍停歇,远处暗金色勾勒云边,晴光乍泄,天地骤亮。
“现场的观众们请注意,附中这群小垃圾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体委趴在玻璃上激情澎湃地解说道,“在被爆锤一顿后,咱们的男女主我操,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