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一拱手“臣欲向北扩建。”
“为何是北”
万年回答“朝歌以北土地广袤,以往未有覆盖,是因为地势太过平坦,容易被北方戎狄长驱而入,有围城之忧,而今北狄各部族已臣服,又有长城以御羌人,便不再有此之患。”
子受沉吟片刻,道“倒也不错,不过朕欲往东扩建。”
“东边”万年满脸疑惑“东边便是淇水,又如何扩建”
子受笑道“跨过淇水不就好了,遇山开山遇河搭桥,将一段淇水纳入朝歌之内,有何不妥”
万年迟疑道“这到也并非不妥,有此水源,朝歌百姓必然更易生活,但搭桥得大费工夫”
子受大手一挥“凡事总得有开始,早一日搭桥,便能早一日完工,朕听闻流民行事颇为不守规矩,是也不是”
这次回答的则是李靖“这些流民有从北地而来的牧民,也有从西岐而来的流民,身份不明,行事彪悍,兴许还有些诸侯派来的间人,因而桀骜难驯,便是律法严明,也难以拘束”
这是李靖头疼的原因,扩建朝歌就要拆掉那些临时搭建在朝歌之外的破屋子,可住在破屋子里的流民抵抗不说,还闹事,当真是一群刁民。
子受道“我大商海纳百川,应宽容以待,但对于闹事者,皆依照律法严惩便是,流民吃了太多苦,桀骜难驯,不信任朝廷也在情理之中,然而李卿家依法理严惩,也在情理之中。”
“臣明白。”李靖应道,他拿捏不准,但总得处理一番,若是任由这么下去,问题只会更大。
子受又道“若是流民再闹事,便征调去修桥、修路,扩建朝歌缺的是人手,那些俘虏远远不够,如此能够妥善安抚流民,功劳不小啊”
万年眼前一亮,也不顾背上的酥麻感,连声道“陛下圣明啊此举既能让流民不再抱怨,又能增加劳力,一举两得,只是不知,这一日的工钱该如何制定”
“工钱什么工钱”子受摇头晃脑“没有工钱,国库本就空虚,哪来什么工钱他们因为闹事才被征做民夫,有错在先,何来工钱一说”
“这”万年愁眉不展“如此只怕不好管理。”
子受摆摆手“那便是卿的事了。”
就是不好管理才会有民怨啊
这些流民已经囤积一年了,这一年里朝歌不仅了临时住房,还时不时赈粥,已经算很不错了。
正是这样,才会潜移默化让他们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朝歌善待他们,就应该给他们解决所有问题,可现在不仅不解决问题,还让他们去当免费劳力
要是没有住房赈粮倒好,可体验过优良待遇的流民,怎能甘心如此呢
流民就是这样的,一直对他坏,突然对他好了,他会感激,而一直对他好,突然不对他好了,他反而会埋怨。
大商亏欠这些流民什么了吗没有,大商接纳了他们,赈济了粮食,对他们有恩。
如果先让他们做工,然后接纳进而赈粮,一切好说,感恩戴德,可顺序调转,哦豁,民怨四起
子受都算好了
他问向万年“此言当真”
“当真,若是如此,岂止是不好管理”万年长叹了一口气“陛下有所不知,这些流民不似朝歌百姓,朝歌百姓足以温饱,身有余钱,便会忌惮律法,可流民勉强温饱,对未来不报以希望,对律法根本没有几分敬畏之心”
“原来如此。”子受道“那就这么办吧,既然对律法没有敬畏之心,朕就来教教他们怎样才能有敬畏之心。”
“陛下,不妥”
“此举不可取,还请陛下三思”
“万大人言之有理,流民之事还得等稍后再议,请陛下三思”
内间里几乎所有有分量的臣子都发话了,如果不是背上还站着个人,只怕就是齐刷刷拜倒一片。
眼见纣王又要乾纲独断,商容直接将给自己按摩的女子推开,道“陛下,臣有话说”
“老丞相请讲。”子受微微点头。
商容道“臣以为律法严明是好,但这些流民此前非我大商之民,亦没有多少归属感,做出些违法乱纪之事也不意外”
“我大商海纳百川,这些流民心慕大商而来,自然要善待,如此方能得人心,如万尚书所说,召之做工,再予工钱,便能收其心,人人皆能沐浴我大商恩德,方能归心,进而遵守律法,为我大商之民。”
“若不如此,仅强召做工,却不予工钱,便会有民怨,些许民怨倒没有什么,但若有人从中煽动,借此闹事恶意中伤,只恐有损陛下圣明”
“臣等皆知陛下善待流民,便是强召这些流民做工也没什么,可天下人不知啊若是国库吃紧,臣愿贡献家财”
商容神情严肃,这不是小问题,这批西岐的流民如果用得好,便能声势大涨,如果用的不好,会频频出问题。
朝中大佬纷纷附和,子受觉得幸好自己分了两间房,不然另外一间房里的大臣也这么附和,只怕还真就难以随自己的意了。
“朕意已决。”
他铁了心不发工钱,是流民欠他的,不是他欠流民的,搞清楚这个道理。
你们被抢了来投奔,吃我的,穿我的,我让你们做事,不发钱还要闹没这个道理
凭啥就得白养你
至于要出乱子还是要暴动,那都没什么,正好来贡献昏庸值,美滋滋。
反正派兵守着,这些流民也翻不起风浪,安心当昏庸值制造机吧。
见纣王如此强硬,大臣们也无心享受按摩了,整个内间非常安静,只有那些女子忐忑不安,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好似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
子受又道“不过老丞相所言,亦有一定道理,钱保”
“臣在”钱保拱手,有些莫名其妙,他是个看病的,扩建朝歌处理流民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老丞相忧国忧民,给老丞相刮个痧,刮痧镇静安神、辟邪散浊,老丞相定然延寿百年,大商万万不可失了老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