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娴跪在佛堂的蒲团上。
今日是过年,但拓拔娴却换了一身素衣,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用一根古朴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墨玉长簪固定住。
素颜朝天,手里挽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双眼轻阖,口中念念有词。
十几年的南迁,陪伴着孙儿辈一天天长大,每天看着村子里老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着一茬又一茬的孩子长大,看着一轮又一轮的老人去世
看院子里的花开了,又败了
赏春天的花,吹夏天的风,看秋天的云,听冬天的雪
时光如白驹过隙,今早她起床梳头的时候,看到梳子上缠绕的几根白发,铜镜中的人儿眼角刻下了岁月的痕迹
她知道,有些事儿,自己穷其一生恐怕都难以达成。
这是天意,也是宿命。
如复国这件事,或许不是她这一辈之力能完成,需要两代,三代,甚至更多。
但她要做的,就是把这种理念传承下去,如往土里埋下一粒种子,留待时间总会见证一个结果。
而有些事,是她这辈子藏在心里的回忆,是她年华最好时的小幸运,也是她这生孤独命运的因。
过了今天,这一年又这么恍恍惚惚的过去了,她又多等了他一年。
他还是没有出现。
有时候她很搞不明白,明明曾经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都还活在世上,彼此也都没有婚嫁,还有着共同的孩子
他甚至还寄来过一把梳子,上面刻着彼此定情的诗句
为什么他不来见她
很多时候她思考这个问题一思考就是一整天,都得不出一个结果来。
她也想过去找他,但是生出的冲动很快就被他的逃避击退。
她是傲娇的,这一点从没有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让步。
她能做的,就是等。
她给他的期限不长,也不短,就这一生吧。
若某天她走了,来世便再也不见
夜色渐渐落下的时候,雪也下得越发急促。
为了不让饭菜在端送的过程中冷却,骆家的年夜饭今年选择摆在了饭堂里。
各种好菜硬菜摆满了桌,骆铁匠喝的是烫过的烧酒,杨若晴拿出温过的米酒和果酒来给桌上的妇女孩子斟上。
“红袖,到了这里就是到了自己的家,想吃啥随便吃,不要拘着。”
迫不及待说出这种亲切话的人,肯定是王翠莲了。
红袖乖巧一笑,轻轻点头。
拓拔娴也和蔼的朝红袖笑了笑。
红袖虽不清楚拓拔娴的真实身份,但心中却被她的强大气场和高贵气质暗暗惊讶。
骆将军的母亲,姐姐的婆婆,宝宝的亲奶奶,这气质真不像一个村妇。
这种气质,就算当初官宦世家出来的母亲她们都没法比。
姐姐的婆婆,身份肯定不简单。
“红袖丫头啊,你这一路过来肯定没吃好,尝尝看咱这里的家常菜,保证你喜欢。”骆铁匠也爽朗的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