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一指,直直指向那个老宫女,“她弄碎了我的天鹅灯,她就得给小天鹅偿命!”
给小天鹅偿命!
众人大骇。
老宫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个劲地将头磕在冷硬的山地上砰砰直响,“请十七爷饶过奴婢,请十七爷饶过奴婢”
所有人都看着景帝,大气不敢出。
大家心知肚明,对于皇家来说,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力,惩罚一个宫女下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别说犯了错误,就算没犯错误,主子让去死,那也得去。
所以,求情不求情,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景帝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他也有他的计较。
十七还是一个孩子,若同意他为之,恐被世人说他昏君一个、草菅人命。
可是十七也是皇子,若不同意他为之,只怕扫了皇室威严、降了自身身份。
毕竟,只是一个宫女,赐死就赐死,也没有什么。
微微犹疑。
那厢,苏月看到商慕炎缓步朝自己走过来,她从软垫上起身,也拾步朝他走过去。
商慕炎微微一愣,不意她会如此,眼波微动。
可就在两人走近的瞬间,苏月却只是微微一笑,快步与他擦肩而过。
他一怔。
她却已款步朝场前方走去。
经过舒思洋身边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那一抹深凝过来的目光,她并未理会。
苏月站定,对着十七略一鞠身,“我能跟十七爷说句话吗”
众人一怔,纷纷看了过来,十七更是一震,抬起乌黑的大眼睛,瞪着她。
其实,平日十七是认识她的,只是,现在戴着面具,估计也没认出她来。
“你要说什么”十七问。
苏月弯了弯唇,“方才十七爷也说了,无论是人,还是小动物,都是有生命的,我们要心存善念,十七爷既然连小小的萤火虫都舍不得伤害,为何非要杀了这个老嬷嬷呢”
十七一噎,“她摔碎了我的小天鹅。”
“那如果我现在赔一只可以动的小天鹅给十七爷,十七爷会饶过她吗”苏月看向十七。
一听说现在就有,十七顿时来了兴致,不假思索道:“当然!”
“好!一言为定!”苏月微微一笑,下一瞬,又转过身,面朝着众人,稍稍提高了音量,“不知在场的,哪位身上带了纸的”
纸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夜色幽幽、火光燎燎,婆娑光影中,她似乎看到某人的目光也凝向她的方向。
绛紫身影长身玉立、面具映着火光、映着月光,隔得有些远,看不到眸中的神色。
她轻勾了唇,将视线掠开,一一看过众人,“如果带了的,可否借来一用”
人群中有两三个人掏出纸张,说自己有,苏月就近取了一个人的,道完谢后塞进袖中,又回到场中央。
原本站于场中的舒思洋睨了睨景帝,又看了看商慕炎,抿唇略一计较,便悄然退了下来,走到五王爷商慕毅的身边站着,与商慕毅对视了一眼,便转眸同样看向场中的女子,眸色深深。
偌大的场地,一片静谧,众人的目光无一不落在场中那白衣女子身上。
不染纤尘的白衣,如梦似幻的烟纱挽臂,曳地轻拂,清瘦盈盈,亭亭玉立,如玉的脸上一枚白色狐面掩去葱鼻以上的部位,露出如丹朱唇、清亮水眸。
就那样站在落落火光中,似妖似狐,似掉落凡尘的仙子。
大家识得,这就是刚才和一个男子在篝火旁边跳着奇怪舞蹈的那个女子。
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
可以动的小天鹅!
会是什么呢众人心中纷纷猜测。
只见女子不徐不疾地取了臂上烟纱,低头将长长的裙裾往上一叠,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又将烟纱将叠起来的裙摆束在不堪一握的腰间。
这样,长裙被折了一半回来,就变成了短裙。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她反手握了满头青丝,娴熟地缠绕,盘成一个发髻,用发带高高固定在头顶。
这造型
众人皆震住,对于女子来说,行路露足,已是忌讳,而这个女人竟然还露出了半截白色的里裤,可是不知为何,就算她这样的装束,却丝毫没有一丝轻浮的感觉。
清爽、俏皮、灵动,大家只想到这样的形容,还有与生俱来的那种气质,清雅空灵、遗世独立。